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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忆我的母亲
2020-04-20 15:22:04 来源:三晋传媒网
       我的母亲荀兰英,生于1916年(民国五年)交城县阳渠村人,于1985年病故。

记得那是1973年3月的一天,我们带母亲进城看了一场《卖花姑娘》的电影,悲苦的剧情,看得观众泪流满面。母亲看后触景生情,回想起了自己家的遭遇,到家后就给我们讲述了自己的家事,真是比卖花姑娘还苦。

那时候母亲年仅十四岁就出嫁了,当时父亲由于生活所逼,常年在东北给资本家打工、当店员,母亲留在家里和妯娌一起伺候公婆。母亲19岁的那年生了一个女儿因无人照看,只活了三天就夭折了,母亲痛不欲生。21岁那年,母亲的大哥荀守珠,二哥荀守玉,都是北山游击队八路军的干部,回阳渠执行任务并探望父母。被当时的村长告密引来了日本人抓到了交城县城,严刑拷打了4天,问不出什么口供,就拉到野外用刺刀刺死,光荣牺牲了。在抓走七八天的时候,母亲到交城打探消息,结果打听到已经牺牲了,母亲当时就伤心欲绝,几乎连路也走不动了,回到家里就得了急性伤寒,大病一场,卧床不起。据说这是传染病,家里也无人伺候,也无钱治疗,自已也无力喂养孩子,结果把刚过生日的二女儿也饿死了。母亲的父母因悲伤过度也离世了。短短几个月时间,全家老小家破人亡,母亲失去了最亲的亲人,经历了最大的悲痛。

母亲病好后回到阳渠自己家一看,原来自己家的房子已卖给了别人住了,已故的父母由邻居帮忙埋葬了,母亲已无家可归,只好到父母的坟头大哭一场,又回到阳渠村里坐到自己家的房子后面痛哭好久。无家可归的母亲,只好饿着肚子苦恹恹的一个人走回了奈林……我们听着听着都哭了,真是一本血泪史。

母亲从死亡线上挣扎过来后,恨透了日本鬼子,只要听说鬼子要进村了,就跑到北山上钻进了废弃的煤窑里躲避。

有一次日本鬼子进村了,没来及上北山躲避,就关好院门爬到房顶上躲避,这时正好看到日本鬼子砸开了邻居家的院门,闯进院里见人就拿刺刀捅,杀完人就抢东西,抢完东西就放火烧房子。母亲亲眼见证了日本鬼子的”三光”政策,杀光、烧光、抢光把中国人不当人,当抗日的队伍八路军来了就热情招待,给八路军战士做饭吃,缝补破了的衣服,做鞋袜送给战士穿,尽最大的努力支援抗日的队伍。

1931年母亲也跟随父亲去了东北,黑龙江省肇东县(现改肇东市),为了生活父母在当地租了一间门面房,开了一个土产日杂小店,东北气候特別冷,母亲不适应东北气候后,手脚都冻裂了口,当时东北粮价高生活很困难,父母每月要买二斗苞米(玉米糁糁)免强维持生活,母亲节衣缩食过日子十几年,一直到1950年抗美援朝战争爆发,父母当时积极参加后方支前工作母亲主要是护理前线(朝鲜)每日送到后方的伤员。从抗美援朝前线送到国内伤员,都是很年青的志愿军战士,经过父母和各行各业的爱国志士的精心护理下,大部分战士康复重返部队。抗美援朝战争结束后,父母年龄以大再加上一直思念远在千里之外家乡的亲人,于1953年踏上了返乡的列车,回到了久别的家乡——柰林村。

妈妈的油灯,回忆我的母亲,从老院搬出来是六十年前的事了。那时候我还是一个淘气的孩子,泥里来,土里去,整日在田间野外追遂玩耍,每天淘气后,到晚上很疲倦地沉沉入睡,早上稀里糊涂的醒来。从来不知道衣服、鞋帽为什么这样合身,被褥从来都是干净整齐的……,那时候村里还没通电,晚上完全依靠一盏煤油灯来解决家里的照明,很久以前制做的煤油灯,一个圆型的铁座中间一根笔直的灯杆,上面顶着一个很小的灯碗圆型的凹巢,灯壶是用铁皮焊制的伸出一根长长的斜灯管吐着微弱的火光……。

母亲每天有很多事情需要操劳,从我记忆中母亲每日天不亮就起床,总是不停的在忙碌着,由于父亲给社里当保管,晒粮、记帐,早上和上午还要跟社干活,在家的时间不多,家里家外的一切杂务都靠妈妈来干,洗锅做饭、织补、缝衣做鞋,连同我们兄弟姐妹们的家庭教育,母亲除了家里的一切事务之外,一年到头,逢年过节,都要给邻居家,缝制新衣服,因为母亲有十分精巧的裁缝手艺,不论身材高低胖瘦的人,只要用软尺一量,就能裁制出合身的衣服,所以说每年春节前,母亲是最忙的,直到最后给街坊邻居家的新衣服做好了。还要为村里制做慰问军烈属过春节送的(手工纸制的)八角灯笼几十盏,还彩画有关节日的吉祥图案,做好村妇女主任就给联系的卖完了。我们家兄弟姐妹们过年的新衣服来不及做,于是母亲不的不在初夕之夜依然熬夜,通夜为我们兄弟姐妹赶制过年穿的新衣服。

母亲一直都是很忙的,对于邻居的要求从来都是有求必应,从我有记忆时起,每天深夜醒来,妈妈总是在煤油灯下拆改衣服,缝补穿了又穿补了又补的袜子。再说做鞋所用的一条条麻绳,都是母亲用扒吊(拧麻绳的一个小工具)拧出来的,为做鞋底备用,能读懂这篇短文的读者朋友们有所了解,在那个年代的农民家庭,兄弟姐妹多是买不起工业鞋的(胶鞋,皮鞋等)孩子们每天到野外,有时爬山渡河跑跳鞋子很快就掉底了。母亲把大量的时间用在做鞋上,为了把鞋做的更结实,每双鞋都倾注了母亲最大的心血,一双鞋从制底到做好成品,需要一个月或更长的时间,首先把平时不用的废旧布片一张张清洗干净铺在平木板上,加浆糊做成后是三层布用浆糊沾合到一起的布板,晒干后成为制鞋原料,再用厚纸剪一个做鞋的模样,缝在特制的厚布片上,按照鞋样子剪下鞋的轮廓,再使用麻绳缝制鞋底,用大号针锥把麻绳密密麻麻地缝在布制的鞋底上,母亲还用麻绳在鞋底上缝出各种花型。缝好以后与做好的鞋面再一针一针和鞋底缝合在一起(尚鞋)一双布鞋才算完成。

我从小二十多年来一直是穿着妈妈一针一线做出来的布鞋长大的,也不知道二十年来穿烂了多少双鞋,也不知母亲给我们一家人做了多少双鞋。每次半夜醒来的时候,那盏昏黄的油灯依然亮着,乡村的冬天总是那样的安静,那样的寒冷,妈妈不知疲倦地为我们做针线活儿,一个柳条编的小筐就放在妈妈的脚边,里面都是针线,铜制顶针,钮扣,以及半成品的鞋底,鞋面。母亲在忙着做针线活,旁边一溜排开的五个孩子,齐头齐脑地甜睡着。

我常回忆起,那盏丑陋的小油灯,曾伴随着母亲熬过了无数不眠之夜,深刻印在我的心里,母亲的模样,母亲的身影留给儿女们最大的精神财富。许多年过去了我多么希望能找到当年母亲一直使用的那盏小油灯,但始终为能如愿,然而今天,这盏油灯己经深深的刻在了我的心上。(郑连生)


(责任编辑:张昊)

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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